1997年的今天,畢業不到一個月的我拿著簽好的賣身契,踏上未知的人生路。



(上圖:當時穿去報到的衣服,是爸媽特地陪我去買的。沒想到竟被同寢的笑:妳以為要去小花報到嗎?)


那天爸媽送我到公司指定地點搭交通車,上了車找了位子坐下,揮手向窗外的爸媽道別。眼眶有點濕,那是第一次清楚地感覺到,將要離開爸媽的保護,踏上人生的另一個階段(當然,後來結婚時坐上禮車才知道這才真的叫離開爸媽)。


交通車發動了,載著一車子的ㄚ環ㄚ頭往總公司駛去,上了國道,瞥見圓山大飯店,這棟古色古香的紅色建築在後來工作的那幾年對我的意義就是"啊,要上班了",或者"啊,總算要到家了"。


下南崁交流道後,兩幢方方正正的建築、一綠一灰前後矗立著,不知道該到那棟報到。車子上了斜坡,在後邊灰色那棟大樓前停下來,原來這是接下來三個月要住的地方,也是五年內上班報到的地方(如果順利完訓的話)。


走進大廳裡,管理部的職員幫大家分配寢室,房間沒得挑、床位也沒得選(拜託請搞清楚這裡是哪裡)。一間寢室六個人,每週換一次床位,公平沒話說。


我排到了507寢室,看著身邊陌生的臉孔,心想我就要和這幾個女生一起睡、一起度過當兵般的三個月耶,趕緊微笑示好。不過,當時青澀的笑容和青春一樣稍縱即逝,沒多久就學會上工時專用的"職業笑容"了,哎。


為期三個月的訓練中,主要課程是認識兩種機型的客艙設備,捧著幾大本原文書在手上時,就明白這不是只有穿美美、笑盈盈就能勝任的工作。例如機門的操作,各機型的門長相不同,正常與緊急時的操作程序更是差很大,安全鎖擺錯位置就完蛋了!既然是受訓,同樣的測驗內容可以容許兩次錯誤,第三次還沒過,就得收拾包袱回家吃自己了,所以每天下課都有"好險,又撐過一天"的強烈感受。


訓練期間多數時候穿的不是制服,而是白色棉質的連身工作服,因為要練習操作各種機艙門、處理各種緊急狀況,穿窄裙不方便。不過,雖然脖子以下像做工的,脖子以上還是要像個空服員,且教官們會盯著學員的服裝儀容,所以口袋裡得備著大紅色的口紅,時時補妝。


早晨有起床號(晚上倒是沒放費玉清的晚安曲就是了),雖然棉被不用折成豆腐干,但畢竟有內務檢查,自己的床、書桌、衣櫃都要整理好。儀容更不要說了,天天梳包頭(髮長過肩的人)、上全妝。


對了,還要先做健康操,才去吃早餐,開始一天的課程與大小考試。


當年沒有手機,大家多會把握晚餐與自習時間中的空檔,排隊打電話回家(哪個家?自個兒家還是男朋友家?)發洩一下壓力,怕別人聽見不敢講太大聲、怕別人等得不耐煩不敢講太久,怎麼看都像當兵的。回到寢室洗衣淨身完畢後,六個女生就坐在自己的書桌前,想辦法消化手冊裡的英文字,然後一字不漏地背下來,以便應付隔天的口試、筆試。


這麼嚴格的訓練碰到緊急狀況時到底有沒有用?我不知道(也幸好沒機會知道)!但是年輕時的記憶力真好,當時背的操作口令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。


撐過三個月的訓練,學會如何在兩種機型裡做客艙服務,如果接下來的OJT(on job training,機上實習,開始察言觀色的賣笑人生)也順利通過,就成為正式的空服員了。再累積一些飛行經驗後,就開始學習更多機型的SOP,以便公司人力調度(俗稱:抓飛)。當然,這也意味著有機會飛到所有的航線(除了偶爾調度,每條航線幾乎以固定的機型運載)。這正是當小空服員比當大機長有意思的地方,多數機師通常只會飛一兩種機型,所以飛來飛去就那幾條航線,能去的地方很有限。


前幾天探望了剛生產完的前同事(就是笑我穿旗袍、看起來活像跑錯公司的那位同寢),看著她從當年的小妹妹變成媽媽,感覺好奇妙。一時有所感觸,所以寫了這篇回憶錄。


機上實習很刺激的,哪天心血來潮再寫吧。看不過癮的朋友可點看這篇:[白頭宮女話當年] 玩具篇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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